<SK、SA>地底的玫瑰(SK部分番外)

我也沒什麼可以多說的了。

〈大野就是狂〉
〈關於那片海〉
〈味道〉
〈此後歲月無須命名〉
〈歲月無名〉






番外一:大野就是狂

儘管比起櫻井集團,大野家族經營的公司規模小了許多,仍是個旗下有百位員工的公司。
與姐姐兩人都是Alpha,出生開始就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大野智是個沉靜卻執著的人,從小到大只願意花時間在自己有興趣的事情上。小學碰上了繪畫,高中碰上了跳舞,儘管跟繼承有關的學習認真就能表現得很好,卻總是敷衍。
高中要畢業那年,大野智清楚自己想要的未來不在繼承公司,於是獨自走進父親的書房,父子長談了一夜。
正式畢業三天後,大野智簿子裡多了兩千萬,一個對他們家來說並不多,但對一般人而言也不少了的數額,他跟父親承諾會用這兩千萬證明自己的能力,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這輩子再不跟家裡拿任何錢。
連大學都沒有考的他在想去的學校旁看好一間套房,他決定用旁聽的方式念大學,如此一來既能學想學的,又不用受制度限制去應付煩人的共同必修。在安頓好自己的房間後,他打給櫻井翔,小他一屆、還在念書的高中生,國中認識的老友。
「翔くん,你大學要念金融吧?」
「計畫上是這樣的。」
「你家開始讓你接觸股票了對吧?」
「怎麼了?」
「我這有一千萬,你幫我投資吧,得到的錢我們對半分好了。」大野智想留個一千萬應該夠自己生活好幾年了。
「你瘋了?」大野智的瘋狂櫻井翔不懂,這輩子大概都不能懂的。
「賠光也就算了,我的興趣一時用不了多少錢。」
「這不是你興趣要用多少錢的問題吧……」電話那頭櫻井翔用饒了我吧的語氣回應。
「那不然怎麼辦?」
「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應該是讓我教你吧,股票分析什麼的……」電話那頭的櫻井翔扶著額頭,緩緩的說。
「喔,好吧,說得也是。」大野滿是無奈的掛了電話,櫻井無語地瞪著手機好一會,意識到這通電話額外耗掉了他好幾分鐘,埋頭用更快的速度解起考題。



雖然大野智對數據很不敏感,但直覺敏銳,而且運氣非常好,像被神眷顧一樣。
跟著櫻井翔關注股票市場一年,靠著櫻井翔幫他分析直覺,在其他人都還懵懵懂懂的年紀裡,兩千萬翻了幾倍,儘管部份是櫻井不願讓家裡知道,統一放在大野戶頭裡的私房錢,櫻井翔怕混淆,還另外做了本私帳,定時跟大野智確認數目。
雖說如此,其實大野智也就負責翻翻那寫著一堆數字的帳本然後點頭。

大野爸爸對於兒子這種亂七八糟的作法並不認同,存簿餘額擺在那他什麼也不好說,只能勸誡幾句見好就收。大野智想到那本私帳,尷尬地開口答應著,說已經決定把大部分的錢換成其他風險較低的投資方式。
「每個月的利錢夠我生活就差不多了。」

這話內容那叫一個霸氣,只是配著大野智軟糊的語調,怎麼聽怎麼怪。






番外二:關於那片海


屬於二宮和也的清淡氣息停留幾秒便如記不住的夢那般散了。

二宮和也轉身離去後,大野智看畫裡二宮的眼睛,跟那眼底的自己。靈魂相通終究說服不了他相信自己,靈魂相通是蒼白的,他沒有可以保證心意的東西,沒有信息素讓二宮確認,憑藉靈魂就要人相信該是如何一廂情願。

×

「你啊,喜歡我嗎?」
「……大概是喜歡的吧。」

二宮的疏遠來得決絕,大野智再沒見到他。



「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了?」他讓櫻井順道來拿邀請函,如今他皺著眉問他。
「我問了不該問的。」大野智語氣平和,把相葉跟二宮的份遞過去。

大野智當晚就想通了,其實更快,二宮把門關上他走進電梯,看數字規律跳加,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門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是他自己一時衝動忘記眼前那塊玻璃是底線,平日他們看彼此看得透徹,可玻璃終究是在那的。

那塊玻璃存在在那裡,頭破血流也碎不掉。
二宮離開了,不知道是怕他大野智再下去會受傷,還是怕他二宮和也會跟著忍不住衝撞。

「實驗……進展得怎麼樣了?」大野智問了他從沒問過的問題。
「……不是很順利,原本預計可行的,如今一無所獲。」櫻井看看時間,他跟相葉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這樣啊。」
「我該走了。」
「嗯。」

關門後大野撥了電話給二宮,他知道他會接,如果他打的話。
只是最多就這樣了。

「喂?」
「二十四號畫展有個酒會,要來嗎?」
二宮在那頭沉默,他沒在他旁邊,無法判讀這個沉默又是怎樣的沉默。
「……票,跟邀請卡我都給翔ちゃん了。」他想二宮應該是不會來酒會的。
「酒會沒有辦法吧。」果不其然二宮說。
「嗯。」
「會去看的,你的展。」二宮說,聲音沒有什麼表情,跟他自己一樣。
「好。」



大野智讓經紀人囑咐展覽館,請他們注意票的編號,二宮那張編號是00000001,他每天待在休息室裡的沙發上,一邊打瞌睡一邊等他。

他等到了二宮的答案,二宮和也只是不信靈魂,所有他認為相通的那人都沒有否認。



海的等待總像是沒有盡頭的。
釣魚的時候,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魚會上鉤。
比起來,他此生首次的等待一個人,已是幸運的。



×



大野智離開了有二宮和也的城市,在各個地方輾轉流離。
偶爾想起一些共度的日子,二宮垂下眼睛後他輕碰他時感覺的溫度,他退走後總能看見二宮雙眸藏有波光,那人手指彎曲勾住他的力道輕微,總愛假意生氣捶他卻從來不痛,面前他順手拿走後放回的食物缺上不只一角。

更多的時候就是心裡有個人。

櫻井似乎明白了什麼,春天時畫展落在熱得有如七月夏的南方,櫻井翔跟他說實驗組找到新方法,正在做一波新的嘗試,成果看好。



六月的時候,相葉給他傳消息,相葉總愛用狸貓狐狸打鬧的那個表符,狐狸戴著一頂草帽在夏天舉手打招呼。
('◇')masaki.com:你給ニノ的撲克牌不見啦!
Oh,no!:?
('◇')masaki.com:他帶去實驗室了!我看見了!

大野智笑了一下,關了手機,踩著夾腳拖,提起釣箱跟魚竿上了船。
「這時節有什麼可以釣的啊?」
船長的回應淹沒在船的引擎聲跟海的浪淘裡。



當你心裡有個人,那個人心裡也有自己。
海的等待總像是它從來沒有在等。



×



釣魚是這樣的,咬餌的你要先讓他扯上一陣,收線後放開一點,再繼續收線,不斷角力直到一方疲憊,或者命運給出判決。

大野智的底心剝來開也許不過就寫兩個字:自由。
自由的過自己的日子,也尊重別人的。



相葉雅紀的電話來自夜裡,顫抖的聲音中是洶湧的哭意。

大野智這輩子沒有用這麼快的速度穿過衣服,他攔車、下車、又上車,心臟像他手中皺成一團的車票絞緊了。接第二通電話的時候,票還卡在拳頭裡。

回想時不記得車上的自己想了些什麼,也許只是不斷在讓自己記得呼吸。



那股香氣淡去已經過了九個月,三個季節裡他釣過不一樣的魚。

如果自己不是想著願者上鉤,如果自己當初忍住了沒問那個問題,如果自己強勢一點點也許二宮會答應,如果自己不是那樣一個崇拜自由的人。

睡著的二宮蒼白的躺在那裡,大野智在床邊伸手想碰他臉上的傷,突然感到害怕。



直到櫻井翔走進來拍拍他,示意他跟他出去,大野還在自己的矛盾裡。
他聽櫻井翔說明情況,意識到櫻井就要說出抱歉時,他搖頭沒讓他說下去。



大野智拉過病房裡的椅子,看二宮在睡眠裡規律呼吸。

所有如果到最後指向一個假設,關於這個問題應該如何回答,應該如何被思考,應該如何辨證是何等艱難——

如果,他跟二宮,都不是如此堅守信仰的那種人。



二宮醒來的時候他靠了過去,掌中的手冰涼得有如鬼魂。

他又要再一次問他不該問的問題了,他想他應該要的,他該撞碎那道玻璃去找他,就算他已經不在那麼近的地方,但他明明是能找到他的。

「我以後都不走了,好不好。」

二宮沒有看他,也沒有接話。

大野智的眼淚湧出眼眶,砸到二宮的手背上,二宮還是活生生的,只是涼得讓他怕自己的淚會燙傷他。

他跟二宮都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拋下自己信仰的人,可他知道如果他必須拋下信仰,如果哪天他要違反自己的信仰,也只有二宮能讓他這麼做了。

「……怎麼哭了。」

「你也難過,我幫你哭。」顫抖著手指把可能灼傷人的眼淚擦去,卻阻止不了自己,更多的眼淚流出眼眶,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二宮的話聽來雲淡風輕,卻沉到大野心底最深的地方去。

大野智知道今天就是那天。

「讓我靠你近一點,好不好。」

為了你我違反自己的信仰,為了你我願意,所以好不好?
和也,好不好?



他看進二宮的眼底,如第一次吻他的時候,直直地穿過他的瞳孔,卻什麼也沒能明白。
二宮的手緩緩離開,大野智再一次感覺周身的溫度如他問錯一問那天般,一點一滴降下。

大野智開始害怕,開始懷疑如果。



在他想如果靈魂相通前提是他始終尊重,而如今自己一步又要走錯的時候。
在他想命運終究是判了,所謂的靈魂終究留不住不信靈魂的人。
在他想違背信仰也許才是讓兩人真正錯身的那瞬。
在他嘆了口氣,想自己終究不會得到允許。



「好。」二宮說。



二宮和也很輕很輕的說了。
他說,好。



×



海的等待總像是沒有盡頭的。
海的等待總像是它從來沒有在等。
海的等待總像是等待還沒真的結束。



一言:

唯一能讓不信靈魂的二宮和也,此生有了必須證成靈魂的可能,只有大野智了。
唯一能讓崇尚自由的大野智,此生決意違背信仰用強勢詢問的,也只有二宮和也。

能懂得那短句後藏的涵義是多麼巨大的,只有他了。







番外三:味道

大野智討到的吻不深,二宮輕微摩擦他的唇緣,過程中輕啟雙唇,也就不得不沾上一點濕意。二宮的味道——跟之前不太一樣,淡了一點成份,差別卻不太大,湊在脖子上吻著那散發著淡淡茶香的地方,不久後滿意聽見二宮哼出難耐的聲響。

「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喜歡你的味道?」大野在一切變得不可收拾前放過了人,撐在二宮臉旁,撫摸那他曾經醞釀許久才下決心按壓針頭,為他解發情熱的地方,那時的他只能用塑料管子跟化學藥劑,那時的他看二宮有些許微醺,他想這人為何可以渾身透著冷,卻從不讓他感到無情。
「……你是沒說過。」二宮拉下那隻在自己脖子上磨蹭的手,輕捏他手指指腹,玩了幾秒才說,「可我感覺得出來,你至少沒有生理上的排斥。」
「是呢。」

大野看二宮抓著自己指頭玩的模樣,他們之間的許多動作實際上很輕,彷彿朝著面前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吹一口氣,或者吐一個嘆息。
然後對面那扇門就開了,他們也就互相走了進去。

「我喜歡你的味道。」大野收攏了手指勾起那有些白嫩,指尖卻總乾澀粗糙的手。

大野智低下了頭,給那個散發著茶香的人一個吻。深刻,潮濕。
大野智喜歡二宮的味道,以前是,現在也是。

二宮的回應慢了幾拍,透著懶散與黏膩,有點像呻吟,但其實不是。那個可以被懷疑的百分之百終於能夠減少,大野智說的,還有他心裡跳著的,脈搏中震動的,是那越來越少的懷疑跟越來越堅定的信心。

二宮和也一直不討厭大野智的味道,他輕輕地嗯了聲算做回應,心下卻是明白自己日後大約會對這寬闊的氣味上癮。

也許早就已經,不過更加確定。




番外四:此後歲月無須命名含懷孕,不喜勿看


1.
二宮和也沒想過這輩子會懷孕,畢竟自己一個經過解除標記又終身標記的人,當初研究時對懷孕功能的推測是懷孕率極低,近零。
他跟大野智都沒在乎過這個,歷劫重生的人只會把每一天都當作餘生第一日來過,他跟大野有太多幸福要享,不能生小孩與之前的事情相比,甚至不是事情。

所以剛開始吃不下飯跟偶爾想吐的時候二宮只以為是老毛病復發,當年執著泡在研究室時搞壞胃,後來跟相葉一起住時被養好一半,大野後來更是再不準他隨意空腹。雖然對於自己又開始反胃感到奇怪,還是單純當作胃病處理,隨意吃些成藥抑制。

直到該來的發情期晚了一個星期,他跟大野回醫院做檢查,害怕是什麼後遺症,他是第一批測試者,任何身體上的變化都可以變成日後的參考數據。

熬了一個上午,抽血、超音波、尿檢……把他跟大野兩個人折騰到不行,最後換來上田一臉慎重地坐在桌子後面,他們坐在另一頭也緊張起來。

「我必須跟你說,你現在有了個很麻煩的問題,而且是永久性的……」
「什麼?」二宮對此愛莫能助,他不是醫科生,研究做得再好也不知道能拿自己的身體怎麼辦,對他來說,永久性三個字就代表巨大的麻煩。
大野智的手伸過來,用力的握住他。
「老實說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有預料到……」
二宮覺得心臟要跳出來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平靜難道都是假的,但明明日子安穩得讓人不捨,讓人脆弱得開始害怕波折。
「你直接說。」他用力回握大野的手,只讓大野感覺到他的顫抖,二宮的聲音冷靜,就像他一直以來那樣。

「你懷孕了,恭喜你,得到一輩子的麻煩。」上田在他面前突然笑成一朵花,那反差太大以至於他真的沒能反應過來。上田不管他們兩個還在驚嚇中,只是自己一個人笑個不停,笑到拿下眼鏡擦眼淚,不斷的說要回去跟雄一分享。

「不是說機率很低了嗎?」所以他們兩個才連避孕都懶了……還省錢。
「你本來就醫學奇蹟第一人,機率低代表不是零。現在才一個月多,目前看起來情況一切正常,你還有得熬呢。」
「咦?」大野智這時才發出第一句驚嘆聲。
「我必須幫你安排更精密的檢查,這跟集團有關。」上田一邊在自己的電腦內鍵入各種檢查事項,一邊說,「你們要自己通知櫻井さん吧?」
「嗯。」二宮下意識的答應。
「那你們現在去吧,不然我等等資料送出去他應該很快就知道了,要送驚喜就要快。」上田對他們揮揮手。

他們還沒關上診療室的門,就聽見上田那「喂喂雄一我跟你說」跟緊接而來的爆笑。
二宮跟大野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二宮掏出手機,推了大野一把,對他說:「你打給翔ちゃん,我打給那笨蛋,誰先掛電話就先打給潤。」
大野聽了趕緊把手機拿出來。

最後先掛上電話的當然是大野,他從電話裡就不斷聽見櫻井那頭相葉大呼小叫的聲音,櫻井也是真的開心,講了好多聲恭喜,大野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現實,沒能好好回應,說了幾句就掛上電話。松本說他人就在另一棟樓,馬上過來,直到松本風風火火的扭著腰出現,二宮還在跟相葉說話。
「恭喜。」松本給了大野一個擁抱。
看見松本來了,二宮才勸得相葉掛電話,相葉雅紀那個人越來越歡脫了,以前明明那樣害羞內向,也不知道櫻井是怎麼慣的。
松本看見二宮的臉,想到他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波折,突然間恭喜兩字如何都說不出口,只能抱住二宮,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太好了」,惹得二宮笑了出來,反過來拍他的背。還沒能聊上幾句,上田從診間拿著單子走出來,那一張又一張的檢查事項代表他整個下午又要在各個科室裡轉圈,看得二宮一陣頭暈。
單子被松本接走,依著大樓分類出來,連樓層都幫忙安排好了,只要從第一張開始跑到最後一張。
「一時間能做的只有這些了。」松本說。
「謝了。」
「真的是太好了,只是你又要像當初那樣子被追蹤了。」松本說得無奈。
「沒關係,這都是我願意的。」二宮這麼說的時候大野的手環上他的腰,把他手上的單子接過去看。
突然他們三個的手機震了兩震,櫻井寄來的郵件,打開來是條列式的Omega懷孕期間應注意事項,群發給了其他四人,連相葉雅紀都有一份。
松本潤第一個笑起來,然後是二宮,最後是大野。

大概是到了這個時候,笑聲裡二宮才驚覺自己真的要踏上一個從未想過的旅途去了,大野智的笑臉就在面前,手還放在他的腰間。



要去做檢查的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大野一手按著關門鍵,低著頭把他抱得很緊,簡直要揉進身體合而為一那樣。二宮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對於他哭並不意外。老實說他也想哭,卻又想笑,有很多很多的感受跟情緒突然湧上來,他不知道應該表現出哪一個。

「親一個好不好?」大野的聲音悶在頸肩。
二宮被他給逗笑了,他邊笑邊伸出手去抹大野臉上的透明,自己卻在大野吻他時跟著落淚。

其實人生也有一些一輩子,是讓人聽著就欣喜的事。



1.5
確診懷孕已過幾天,除去胃口因為孕吐時好時壞這點外,二宮的生活跟平日沒有兩樣,連研究都是照樣進行,當然大野再三確認過研究對孕夫沒有影響。
大野決定重新開始接觸股票市場,之後幾年他要當個在家工作的半煮夫,直到開始看新房時,才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根本忘了問,急急忙忙要找二宮時才想起他已經睡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才問。

二宮覺得自己要把整個胃都吐出來了,早上醒來吐得最厲害,總覺得知道是懷孕後就吐得更無法無天了……可他沒有藥可以吃,只能忍著。
大野智端了一杯熱茶在外面,自己一出來就放到手上,還親了他嘴一下,對他的反胃沒有任何幫助,心裡卻是非常舒服。
「你就不怕我沒漱口嗎?」酸意還在喉頭退不下去,二宮取笑他也無法不皺眉頭。
「不怕。」大野說完又多親了兩口,後面那口連舌頭都伸進來了。
二宮手上還端著那杯熱茶,不好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只能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你再這樣,等等直接吐在你嘴裡。」好不容易放開了,二宮趕緊把茶端起來喝,順便擋住自己的嘴,怕大野又再來一次。
他喝了兩口,大野接過杯子擺在一旁的櫃子上,拉著他到床沿邊坐下,慎重其事的握著他的手,表情認真嚴肅,害得二宮想這是要求婚嗎?別說兩人早就登記了,現在可是孩子都懷上了啊。
大野猶猶豫豫的,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才開口。
「我一直忘記問你,嗯……雖然我也很想要孩子,可是從來沒問過你想不想要。」
「啊?」就算是二宮再聰明、平日再懂他,也搞不清大野現在思路是什麼。
「如果你其實不想要小孩,我會尊重你的。」
「啊?等、等等……」二宮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揉兩下額頭,大野現在說的事情是他想的那個事情嗎……可是如果是那件事情,那他能給的回應也只有一個──
「哈?」
「畢竟懷孕很辛苦……之前因為機率低根本沒討論過……」大野智於是可憐兮兮的把各種二宮根本沒想過的事情都說了遍。
二宮聽著心裡發酸,他沒想過要拿掉孩子,雖然錯愕、雖然意外、雖然孕吐、雖然不舒服,可因為是跟大野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生下來之外的可能。他想大野一定也是這樣的,才會在過了這麼多天才想到他二宮和也有另一個選擇,然後跑來跟自己說會尊重他的意願。

怎麼有這樣好的人。

「笨蛋。」二宮覺得自己的淚點越來越低了,他捧著大野的臉仔仔細細的告訴他,讓他看清楚自己眼裡沒有任何不願意,「會生的,從沒考慮過別的。」
大野的手貼到了自己的手上,二宮沒有忍住,湊上去親他一下。

關於心中的那些愛意,這些與信息素無關的東西,就是用在這樣的方式,在生活裡一點一滴傳到對方心裡的吧。二宮想。

「吶,早餐呢?」
「啊、在餐廳……昨天吃吐司好像沒問題,所以今天又準備了吐司。」當然其他備用的方案也都在冰箱裡了。

即使,即使在二宮吃第二口吐司就奔到流理臺吐個天昏暗地時他也沒有任何後悔。
即使放棄了吐司改吃炒蛋又重奔流理臺懷抱。
即使他直到好不容易抿下三口牛奶後,還要用盡力氣去忍上湧的酸意。
即使到了不久後連漢堡肉都反胃,看見什麼都沒胃口。
即使身體變得從沒有過的笨重。
即使因為種種因素他的研究只好交給別人去做。
即使到後來連睡都睡不好,還總是要跑廁所。
即使最後最後的那個時候,他痛得半死不活,死命地捏大野的手。

他也沒有任何後悔。



2.
二宮在醫院裡住了兩個月,直到胎象平穩了才出院,儘管櫻井安排的是最高級的病房,他還是對在旁邊睡了兩個月客床的大野智無比心疼。大野不願意放他一個人在醫院過夜,甚至把家裡鑰匙塞給相葉,讓他們幫忙打理。三個月的肚子並沒有太大改變,看來跟以往擁有的小腹毫無不同,照舊一塊腹肌妥妥地。出院前兩周晨吐才終於改善,在那之前每個早上都是大野智陪他在廁所吐得要死不活,他覺得自己消瘦了,看起來不像是因為他變得跟櫻井一樣容易水腫。
他們擔心小孩有不好的情況,集團也堅持要他們每周回診,所幸除了二宮這位孕夫本身要更辛苦安胎外,小孩沒有任何問題,發育狀況良好。大野的書桌上多了幾個相框,上頭是不同週數的超音波照片。胚胎很小,小到二宮如果不仔細找就看不見。

四個月多時,肚子成長的幅度仍是小到若非大野太清楚他的身體,他自己都注意不到。
大野自他懷孕後就封了釣竿,偶爾夜裡說夢話吵醒他,聽見那含糊的嗓音喊著「唔——上啊上啊上啊上啊!」或者「釣到啦!」之類的話,起先覺得可愛,後來次數一多,被吵醒的二宮只想對著那張臉用力捏下去,有次真的發起狠來,大腳一踹把人給踢到床底。大野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摔進海裡,掙扎兩下才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氣鼓鼓的二宮緩聲道歉,抱著他又睡著了。
兩天後又被吵醒的二宮最後放棄了,轉過身子面朝大野,將手掌塞到他空空落落掙扎著的手中,睡夢中的大野像抓到此生最滿意的魚,握著他的手掌安靜下來,二宮傾身在大野身上落了個吻,歪著頭,靠著熟悉的體溫很快地又睡著了。
其實他並不在意大野智出海釣魚,比起其他孕者,他的男人整天陪著自己反而不是常態。然而大野說什麼也不肯,指著電腦上無數的數字跟曲線圖說他有好好工作,還拿帳本給他看。二宮看完上頭的數字,默默收起大野的帳本,沒再說什麼話。
只是總在美好陽光的午後把大野趕到畫畫的角落去,不讓他拿顏料氣味不好之類的理由荒廢技藝,釣魚已經廢了,總不能另外一樣也一起放下。

已經20週了,肚子終於有比較明顯一點的隆起,他屬於男性Omega裡孕肚比較不明顯的類型,但仍在正常的情況,通常這樣的Omega滿七個月時身體會一口氣笨重起來。
回診過後的二宮躺在床上打遊戲機,大野抱著他,一雙手無意識的摸他肚子。
二宮這兩週總是作夢,夢見一些……講起來比較害羞的事情。他今天私下問過醫生,醫生笑著給他建議,不是太激烈的性行為還是能夠進行的,只要不要壓到肚子,還說懷孕中期本就容易因為體內激素而產生比平日更強的性欲,似乎是想透過這樣的話語安慰困窘的二宮。
現在甚至不到晚餐時間,老實說他希望大野智別再摸他肚子了。大野智哪會知道自家男人在想什麼,他盯著二宮流暢進行的遊戲畫面,腦子卻不知道神遊到哪邊。
「你別摸了,還讓不讓我打遊戲。」二宮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
「怎麼突然這樣說?」大野智沒能反應過來,他這動作已經持續很久,從二宮剛懷孕就開始的小動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摸二宮的肚子。
「沒什麼,總之你不要摸了。」二宮紅著耳根,拿起剛才丟到旁邊的手柄。
大野不摸肚子了,他改揉二宮紅透的耳垂,他總有辦法讓二宮說出來的。
「到底怎麼了?」
連脖子跟臉都開始變紅的二宮乾脆關掉了遊戲,大野一雙滿是迷糊的眼睛看他,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害羞一點意義都沒有。
「……會有感覺的。」
「嗯?」
大野側頭去聽二宮的聲音,幾乎要把耳朵黏在他嘴唇上才聽清。
「很久沒做了嘛。」
已經自己解決五個月的大野智,聽了二宮這句囁嚅,迅速起了反應。
「可以做嗎?」他摸著二宮的脖子,用他熟悉的方式挑逗他。
「醫生說……不壓到的話……」二宮邊說邊把臉埋到大野肩膀,露出一個紅透的耳尖。

大野翻過身子,跨在他的身上,大約在大腿的位置,小心地與肚子保持著距離。彎身用一隻手把他鎖在床板跟自己之間,另一隻手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臉上落下濕熱黏膩的吻。

他們都很熟悉彼此了。

二宮退掉大野的居家褲,伸進棉質的黑內褲裡撫摸他。大野的唇碰在眼皮上,他在黑暗裡頭感覺自己大野的手指在耳後展開,扶住他的後腦,大野的吻像雨點,卻是潮濕暖和的太陽雨。以唇描繪二宮的眉宇眼形,沿著鼻樑往下直到圓潤的鼻尖,大野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他,得到空檔的大野將二宮撫摸引起的嘆息直接噴到他的唇邊。

明明只是撫摸彼此,卻覺得比以往更加令人臉紅心跳。

二宮軟軟地舔濕了大野的唇緣,不往正中深入,執著地吻他嘴角。大野雙手捧起他的臉,直起的身子連帶將他的背拉直,拇指在他頰邊婆娑,溫柔的磨蹭輕按,讓他忍不住張嘴配合。探進口腔裡的舌頭帶著熟悉的味道,與他的纏綿繾綣,情不自禁放開大野的下身,伸手去環他的腰,讓自己離他更近,好交換更深的吻。
良久,大野放開了二宮,他低頭看二宮沉浸在他給予的溫柔裡頭,睫毛眨了兩眨才睜明了,潤著一雙眼瞧他,他不曉得自己眼神浸滿愛意,只想著再給眼前的人更多,傾盡此生的柔情都給他也沒關係。
二宮撩起他的居家服,在他配合下除去上衣,他翻到床邊將內褲一併脫去,二宮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時,一絲不掛的大野迅速退下他下身所有衣物,沒等他把上衣扔到一旁,大野已經張口含住了他。
躺在床上,肚子讓他看不清楚大野的臉,大野的手掌在兩腿的內側傾按,滑到後方的穴口外徘徊。吸吮的動作帶出水聲,激起他更多的慾望,一根手指探進身體,又很快地離開了。
「嗯……」二宮呻吟著抗議,挺著腰想要更多。
大野從腿間往他靠過來,雙手撐在兩旁,不讓自己有機會壓到身體絲毫,大野灼熱的下身碰到自己才被舔舐過的柱身,二宮總覺得自己的感官在緩慢愛撫間一寸一寸被打開了,遲遲得不到填補。
「你別急。」大野低頭吻他。
大野側身躺在他一旁,啃著他的頸子,將他翻成背靠他胸膛的姿勢,他看不見大野的臉,耳邊是大野呼吸的熱氣,大野的手磨蹭他的手臂,將自己圈在懷裡,鎖骨被人輕輕按壓愛撫,然後那力道下滑到乳尖,開始或輕或重的揉按。
「嗯……」二宮並不習慣這樣的節奏,以往的歡愛總是充滿激情,急著要給予對方更多,展現更多的欲求證明自己的愛欲,他原本以為這次也會是的。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早已為大野敞開,甚至不需潤滑,不需要拓展。大野的下身在他的穴口磨蹭,前端時而不時的撐開自己,卻不願向前挺進。
這樣的逗弄讓二宮忍不住皺眉,開口喚他,那不是一種懇求,然而無論幾次,只要他那樣看大野,大野就會明白他已經準備好了。
「智。」二宮回身叫他的名字,他的側臉極美,垂著的眼眸寫滿欲求,微張著薄唇喊他的名字,讓他如何也忍不住。
前端撐開穴口,二宮不由自主的往後靠,便整根都沒入身體裡,無論是二宮還是大野都在那瞬間感受到由於結合產生的強烈滿足感,大野抱著二宮的手臂收緊了,維持著這樣的姿態停在他的體內,彷彿過了幾個世紀,才終於開始了律動。

「有沒有不舒服?」大野穩定撞擊著他體內最敏感的那處,不忘開口問他。
「沒……嗯……」二宮已經知道大野接著想問什麼,早一步紅起臉。
「那有沒有舒服?」大野的手滑過肚腹,不忘取悅他的下身,他必須撐起身體才勾得著,卻仍有精神問他別的。
「你……流氓啊……」飽含情愫的抱怨成了催情的音符,大野低頭啃著二宮的肩頭,調快了自己下身的律動。
「嗯、嗯……」
二宮一顆心被吊著,堆疊著沒能被一口氣滿足的慾望一點一點的累積起來,眼角襯著半滴眼淚,大野的氣味包覆著他,他忍不住又開始叫大野的名字。
終於在大野揉捏中射了出來,濕了一角床單,然而胸口堆疊的情慾卻沒能解消,大野抱著他,從後方一鼓作氣深埋進他的體內深處,來不及從射精的愉悅中回神,又開始新一輪的顛簸。
「和也。」大野埋在他的頸間,嗅著他的氣味,低沉而有情的叫他。
大野的律動加快了,並不是以往的猛撞,只是每一下都抵到最剛好的地方,離去後很快的又帶著更兇猛的情慾壓了回來。
「和也,我的和也。」
「嗯,你的。」他們並不常這樣說,屬於彼此這樣的事情,他們並不曾說過,然而二宮並不覺得被佔有了,大野接著說出口的話讓他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兩相甘願的。
「我也是你的。」大野咬起他的耳垂,濕濕黏黏地把自己獻給他。
「當然了。」二宮理所當然的回應讓大野更加興奮起來。
二宮勾著嘴角承受大野在他體內進一步加快的律動,直到一股熱流灌到體內。

短短交換的話語裡,佔有與被佔有所帶來的滿足久久不退,比起以往的任何情潮都來得持久,彷彿能帶在心中一生一世。
大野退了出去,與他擁抱親吻,細細關心他的情況,小心取過紙巾幫他擦拭善後,二宮坐在床上看大野智忙來忙去,有些好笑。他一下床,大野馬上跟了過來,他牽著大野的手就往浴室走,什麼床單紙巾全數扔在後頭。

他佔有了一個Alpha,他無法保證太多,也不敢說得太滿,然而他心底總是這樣希望的,但願自己足夠幸運,夠他把自己的一輩子跟這個Alpha綁在一起。



3.
大野有些不安地站在戶政所的門口,他拿著醫院開給他的出生證明,跟兩人的證件。孩子的名字他們早就想好了,男的叫日和(はるかず),女的叫薔薇。日和是定情畫裡二宮味道在他心裡的樣子,薔薇是堂本剛給他們取的,說不然用玫瑰吧,不管怎樣,也是因為這個企劃才能有的她。
可大野智不安的並不是這樣的事,他喜歡所有二宮同意的名字,就算叫潤之助或馬力歐他都喜歡。
二宮還在醫院病房,生產帶來的影響畢竟不小,他跟二宮說他要回家一趟,相葉的身體終於穩定下來,就櫻井還擔心著,反正他們兩個乾脆搬到隔壁病房住,現在相葉天天來串門子。
相葉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成日在二宮旁邊搖啊搖的。
「我跟翔ちゃん說了帶孩子的技巧也是需要複習的,他最後就隨便我了。」相葉邊說邊嘟起嘴逗懷裡的嬰兒。
「這是我的小孩變成你的玩具的意思嗎?」二宮在旁邊第一時間吐槽。
更不要提櫻井翔在孩子出世前E-mail到他們幾個信箱裡的上百條照顧嬰兒守則了,二宮連看都沒看,不怎麼會用電腦的他早早把百條守則印出來護貝好貼在家裡的牆上,不會排版的他弄出來的東西一點美感都沒有,二宮每看見一次就要笑他一次。



大野智抽了號碼牌,在旁邊的桌子上填好資料,過程中按耐住心中忐忑,盡力地把孩子的姓名寫好。當終於輪到他的時候,承辦人員看了看他跟二宮的證件,比對過性別欄,抬頭又跟他再確認了一次。
「確定沒錯?」
「嗯。」
「好的,這就幫您辦理戶口,請稍等。」

他拿著新辦理的戶口,還有跟二宮兩人新的身分證,還好昨天櫻井有提醒他,他才記得帶了兩人的證件照片。他將其他證件小心收進側背包,拿著自己的那張證件仔細端詳著。原本只有配偶欄上寫著二宮和也,如今跟在二宮旁邊的方格裡也被填上了字。
他低低的笑起來,邊笑邊想二宮要是在,說不定會狠狠地打他一下,要他不要一個人在這邊傻樂。



大野智提著那間二宮喜歡的漢堡肉進到房裡,午餐時間,小嬰兒被護士帶走餵奶,二宮看到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問他怎麼那麼慢,他要餓死了。
「抱歉。」
他把漢堡肉的盒子打開擺好,跟二宮無聲的吃著午餐,吃到一半醬汁沾到了唇邊,他拿過紙巾幫他擦,醬汁有點黏,第一時間沒有擦掉,他又抹了一下。
「你今天擦得比較用力喔?」在他把餐巾紙拿去垃圾桶丟完回來的時候二宮說。
他隨意嗯了一聲,二宮也不追究。

通常飯後二宮跟他會一起午睡,下午會有照顧嬰兒的課程與教學,大野智捉著二宮的手不讓他睡,他的反應讓他覺得怪,問他怎麼了。
大野智把今天早上換好的證件還有那份戶口拿出來給他,二宮接過去才看兩眼就瞄到重點。
「你讓孩子姓二宮?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跟我商量?」二宮的語氣有著隱約的惱怒。
「嗯……」
「而且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辦理的嗎?」二宮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大野,那個人每次到這種時候就只知道摸鼻子!
「對不起。」
「……啊,真的是!」受不了!他怎麼會跟這樣的人結婚!啊!
「我覺得二宮日和很好聽,比大野日和好聽。」
「就只是因為這樣?沒有別的原因?比如說什麼繼承家業血緣傳承之類的?」
「……」
二宮皺著眉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大野看他沒有繼續發怒的樣子,知道二宮的怒氣還在允許撒嬌的範圍內,立刻沒臉沒皮的爬到床上擠在他旁邊。
「你不是被我標記了嗎?」大野把臉黏在二宮的脖子上,低聲地說。
「嗯。」
「我就只是想……你身上有了我的印記,我也希望跟我有關的什麼能永遠跟你有關。」
大野蹭了蹭二宮的頸子,環著二宮的腰,「所以才姓二宮的。」

二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有些時候大野智的腦迴路他也是抓不準的,一輩子他都無法想到這種決定姓氏的理由,可大野智總是能夠馬上說服他,甚至對此心動。

「二宮就二宮吧。」最後二宮掐著嗓子表示投降,大野智高興的親他一口,起身把那疊證件跟資料收到包裡。

二宮躺在床上看他小心翼翼的收好資料,又轉身爬進被子裡,一隻手覆到肚子上把自己摟進胸膛,大野滿足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二宮耳側是大野穩定的呼吸,想著剛才自己新換的身分證背面,配偶欄是大野智的名字,在那一旁子嗣的欄位上,長子底下二宮日和四個字,如名字本身一樣,溫暖又充滿希望。



番外五:歲月無名(奶孩子

1.
相比櫻井陽太,二宮日和稱得上是個很乖的孩子,抱回家後晚上很少哭醒,還沒出院,護士就說他比其他寶寶都愛睡覺,回到家也沒有什麼適應不良的,很快就調整成跟大人差不多的作息。
相葉跟櫻井聽見時眼裡是滿滿的羨慕,他們的陽太正是活潑愛動的時期,就像現在他被櫻井抱在懷裡,兩人剛在沙發上坐下,陽太伸手就往他厚嘟嘟的嘴上糊了一個巴掌。
二宮靠著沙發扶手,躺了三分之二的沙發,無聲地嘲笑櫻井,可櫻井翔忙著抓陽太亂揮的手沒空理他。
二宮胸口趴著自家兒子,剛跟陽太玩過一輪,眼下累了睡得香噴噴的,二宮和也低頭瞧瞧胸上那小肉團,抬頭對一旁的大野智說,你看他果然是你的兒子喔。
大野智看看懶躺在沙發上的二宮再看看兒子,沒去吐槽二宮,反而被日和臉上一道小痕吸住目光。
「這怎麼弄的?」大野智蹲下來檢查日和的臉,狐疑著是不是剛才兩小孩玩耍時不小心弄傷。
「嗯?」二宮捏捏那藏在下巴附近的小痕,「可我記得剛才還沒有呢。」
相葉跟著湊過來看,他有經驗,很快判斷出那是什麼。
「指甲劃傷了吧?」陽太在那頭不安分,嚷著要相葉抱,相葉一坐下來,兒子馬上從櫻井腿上爬上他的腿,「你們給他剪過指甲嗎?」
「沒有,可他睡覺都戴手套睡的。」大野智看看兒子的手,指頭迷你得不比自己的畫筆粗,每根手指頂端一道淺白月牙,大野平常指甲多少留著一些,怎麼也沒覺得這該剪。
「差不多可以剪了,日和這麼乖,應該很好剪的。」相葉把陽太抓到一旁地板上,不讓他壓在肚子上。
櫻井見狀站起來,連帶抱起陽太,「走,我們去給日和弟弟拿指甲剪好不好呀?」
陽太大概是聽不懂的,就是喜歡被人抱著,他摟著櫻井的脖子用力嗯一聲,轉過頭盯著相葉看。
「你讓Papa在這邊休息一下。」櫻井邊說邊走,陽太在他身上轉著頭就是直直地盯相葉看,相葉笑嘻嘻的在對他揮手掰掰,「陽太跟爸爸一起去拿就好,嗯?」
陽太被那聲嗯喚回頭,盯著櫻井,櫻井怕他滑下去,往上顛了一下,卻把他逗笑了。

「你家陽太真的是個黏人精。」
大野坐在沙發邊緣聽他們兩個聊天,不斷摸兒子臉上的小痕,摸到二宮受不了,伸手去戳大野,半開玩笑地說他,「你戳他呢,你自己臉上一個坑呢還戳他。」
「那能一樣嗎?」
「也對。」二宮說,伸手去摸大野智的臉,「我們家日和小帥哥一個,這小痕很快就好了,你這坑可有段時間了。」
「有坑還是很帥的。」
「有我帥嗎?」
大野智看二宮一臉無賴樣,笑了,「沒有,你最帥。」
「知道就好。」



晚上櫻井跟相葉回去,他們聽了那夫夫的建議,幫孩子洗過澡才準備剪指甲。
大野智手巧,自然由他接過指甲剪,其實指甲剪是專用的,操作並不困難,就是要克服會剪到兒子的恐懼。
還沒到睡覺時間,日和還有精神,兩手在空中揮啊揮的,大野智輕輕把一只握在手裡,日和像沒感覺似的,只是一直盯著二宮看。
二宮學著他,也盯著他看,他們有一模一樣的瞳色,大眼瞪小眼一般。
這比賽才沒幾秒,日和不清不楚地朝二宮奶貓似的nya一聲,二宮馬上投降了。
「唉唷!」大野智握在掌心的小手在指甲剪按下去那瞬間抽上一下,做爸爸的馬上慌張起來,「有沒有剪到?」
如此反覆十回,(對大野來說)才有驚無險的把指甲給剪好磨滑。
二宮低著頭摸著兒子的手,那小小一道道白月牙真不見了,兒子掌心肉嘟嘟的,還短,簡直就像自己的手一樣。

更寬大一點的手在此時握了上來,大野智拿著嬰兒用的指甲剪,揪著二宮的手指就開始幫他剪指甲。
大野智剪自己指甲的模樣,跟剛才別無二致,小心翼翼地捧著,無比專注,每一下都要確認過才敢剪,明明自己是個這麼大的人了,不會像孩子一樣亂動。
「你乾脆腳指甲也幫我剪了。」
「腳指甲跟手指甲不一樣。」大野智一臉認真。
「哪裡不一樣?」
「你不會用腳撓傷我。」
二宮聽懂意思,耳朵一下就紅了,大野智猜到他會想閃,用力揪著手裡的指頭,不斷說別亂動等等剪到肉怎麼辦。
二宮倒是真的不動了,就是不斷說著同一句話:「放開我。」
大野智一句一句的回,回的也都是一樣的話。
「不要。」

二宮的指甲剪起來還算順利,過程中日和什麼也沒搞懂,安安穩穩的靠在懷裡,睜著一雙淺色的眸子看自家爸爸你一來我一往的鬥嘴。
大野智剪完手指甲,要去剪二宮腳趾甲的時候,被二宮一腳踹開了。
等大野智裝完疼,二宮對他說:「你抱一下他。」
大野智接過兒子,二宮捧起大野的腳,「來,我來幫你服務。」

卻沒想到二宮只是做個樣子,等大野智按照他的指示調好坐姿,他卻迅速放下指甲剪,開始給大野智腳底按摩,然後在大野智還沒掙扎起來時,急急地警告,「小心日和!」
大野智抱著兒子不敢動,就腳底板一直扭來扭去,還是被握個正著。
「我投降!投降!」
二宮笑得可樂了。
「你照護孩子累壞了吧,我幫你按按。」
「不、不累。」
「客氣什麼。」
「不、不客氣,拜託別按了。」
眼見大野智真要忍不住了,二宮才放下大野智的腳,那頭的人換上一臉委屈看他。
二宮邊笑邊拿起一邊的指甲剪,剛握上大野的腳板時大野還想躲,被一把抓回來,大野智知道二宮是真的要幫自己剪,忍著沒縮。
「日和定性真好。」二宮一邊剪一邊對大野智說,「你剛才也是真的很能忍。」
「是嗎?」
「上半身是一動也不動的,好穩,不愧是傳說中的大野前輩呢。」
「聽說我小時候很皮的。」
「是嗎?」
「嗯,什麼東西都想摸摸看,越危險的越愛摸摸看。」
二宮聽了笑他,「熊孩子。」
「這叫有好奇心。」
「是、是。」
沒多久二宮放下指甲剪,大野的腿還是枕在二宮腿上,二宮靠著沙發看他。
大野智看看他,隨意提起之前偶然跟松本聊到的事情,「你知道小潤不在晚上剪指甲嗎?」
「嗯?」
「說是不吉利,小時候被罵過後一直記著這事情,好像還曾經忍了一個禮拜沒剪指甲。」
「果然是潤君啊。」二宮應著,手不安分的在大野小腿上東摸摸西摸摸。
大野逗著懷裡的孩子,他們幾個人都好不一樣,一時有些感慨,「日和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的人呢。」
「怎麼樣都好,快快樂樂就行了。」
「嗯。」大野補上一句。
「他很像你。」二宮打趣著,「要是他也想畫畫怎麼辦?說爸爸我要當藝術家?」
「那就跟他說,不行呢,一個家一位藝術家就夠了。」
二宮樂了,笑著罵,「你這什麼話,到時候是你退休讓位。」
大野智不甘心,「我看他明明長得跟你一個樣。」
「哪裡有,他嘴多像你。」
大野智低頭去瞧兒子,越湊越近,逗得兒子咯咯笑。
那頭二宮沒被逗,卻也在笑,還是忍不住往這邊趴過來。

二宮跟日和一大一小壓著大野智,尤其二宮,整個人重心都在他身上,把他半邊身體都壓麻了,可二宮笑著跟兒子說話時,震動直接透過皮膚傳到身體裡,大野智確實有著一副能忍的體質,何況這種心甘情願的時候。
直到二宮說該睡了,大野智才一臉無辜表示自己被壓得半殘,一時起不來。
二宮把兒子抱起來,看大野想從沙發上坐起來,卻又疼又麻又酸的表情,沒心沒肺的笑了。
等大野智好不容易緩過來伸手推他,才好不容易止住。

「等等你就知道。」大野智嚇唬著說。
然後毫不意外地被二宮踹了一腳。


(完)



———


因為我愛著,所以我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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