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玫瑰色眼鏡(度數番外)

那天下雨了。
身旁的同伴打著傘,問要不要送他一程,宿舍就在前面。
相葉搖搖頭,拒絕了。


五月中搬進的宿舍,如今夏季來了,同寢的學長之前也是美食研究社的,特別擅長意麵。

二宮昨天晚上打來問他好不好,比他媽媽更常打來關心他。

接電話的時相葉正在看校際盃的四強賽,他那時才知道學長是學校啦啦隊的舞台總監,他跟二宮講電話時學長注意到場邊的他,對他招手,他掛電話後走過去,最後不知怎地被拉去參加了慶功宴。



雨落到前方混凝地面打出暗點,很快地,整片廣場都暗下顏色,相葉拉開背包,從裡頭取出昨日慶功宴上,學長給他遞來的那根菸。

菸草是乾的,還來不及潮濕。

等雨的不只他一人,他跟一個染金髮的同學借火,倚著校舍牆面,吸進人生第一口菸。

然後嗆著了。

「ニノ。」相葉想起他昨天在人群沸騰的時候說的話,喧鬧裡他的困擾與秘密,只有二宮在聽,「為什麼翔君到現在都沒有碰我?」

進球了,啦啦隊鼓譟起來,二宮的回應慢幾拍,而後穿過那層喧囂,抵達耳膜。

「相葉ちゃん,你未成年。

「你跟小大被我撞見的時候,難道就成年了?」

相葉學著二宮跟櫻井的樣子,把菸夾在食指跟中指第二個指節中間,不曾鍛鍊過的指頭沒有力道,菸不穩地顫動著,菸霧暈進雨裡,相葉看菸草被橘紅一段一段吃掉,他還清楚記得自己當初打給二宮,問他準備工作如何進行的窘迫。

每次週五出發前他都把自己準備好,然後每晚,櫻井翔只是吻了吻他的唇,倒回枕頭裡,緩聲讓他記得熄滅檯燈。

相葉發著呆,一陣風把雨帶進廊下,打濕了菸,火光斷在一半,紅色火焰對於乾扁菸草的吞食沒能繼續,菸葉蜷縮著,濕濡地停在那裡。

今天星期五。



相葉提著在超市買的洋蔥進門,櫻井才剛回家,下雨時他洗澡洗得早,相葉洗過了,在廚房把幾大粒洋蔥切成片狀。

相葉切紅了眼,洗好澡的櫻井想喝茶,走過來時看見了,湊過來貼他的背笑他。

相葉也笑,下意識抬腕想擦眼睛,櫻井翔的手先一步按住他的眼皮。

相葉喉頭不清不楚地嗯一聲,濕意沾到櫻井指尖,他睜開眼睛,就看櫻井滿臉笑意。



飯後櫻井戴了副新眼鏡,問他,「好看嗎?」

木質紋路的粗框眼鏡,比起之前那副,更親和友善,在相葉眼裡櫻井沒有不好看的時候,他只是對眼鏡特別敏感。

「嗯。」

「說起來,你一直都沒告訴我當時為什麼要摘眼鏡。」

相葉像抽菸嗆著,他喉頭一乾,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已經淡去的自卑再一次冒出頭來。

「清楚……」相葉吞了口口水,櫻井離他很近,右手搭在他蜷在沙發上的小腿上頭,以往他們一起看綜藝,櫻井會笑鬧著把他的腿毛搓成小團當成禮物送他。

櫻井翔偶爾搞不懂相葉雅紀在想什麼,多半時雅紀活潑開心,跟他分享一週學校發生的大小事,但也有不少欲言又止的時候,比如現在。

「……不想你看清楚。」

「嗯?什麼意思?」

「我……」相葉閉起眼,放棄模糊,自暴自棄地說,「我不想翔君把我看清楚。」



櫻井翔想起確定心意的那天,相葉複述他的惡夢,少年嗓音乾澀,說夢到翔君離開他了。

儘管是相葉要去住宿舍,夢裡卻不是相葉雅紀離開了櫻井翔,而是櫻井翔離開了相葉雅紀。

住宿舍的相葉,慢慢讓櫻井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騎著單車撞進店面的相葉喊著ニノニノ,而後這些日子,相葉則是笑著在他回家時,從廚房轉過頭來。

翔くん翔くん、お帰り。

櫻井翔摘下那副新配好的眼鏡,隨手用衣服擦拭一下鏡架,他讓相葉面對自己,慢慢把眼鏡戴到他鼻子上,放輕力道,小心幫他撥好瀏海,整理鬢角邊的頭髮。

「翔くん?」

櫻井弄完對相葉說,「看著我。」

相葉雅紀看了好一會,沒搞懂櫻井到底要自己看什麼。

「這是沒度數的眼鏡。」

櫻井無奈公布謎底,相葉眨著眼睛,幾秒後一臉震驚。

「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個樣子,原原本本的。」

櫻井按住相葉想把眼鏡摘下來確認的雙手,收在手心,把相葉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盡收眼底。

櫻井笑著往相葉雅紀靠過去,吻他之前輕輕地罵,「笨蛋。」

相葉雙手被收在櫻井手裡來回婆娑,安撫了他僵硬的肢體,櫻井的右手鬆開來,捧著他一邊頰面,下唇被櫻井輕輕舐咬,那人舌尖幾番試探,終於更深入向內,他沒能拒絕櫻井濕軟的誘惑,張嘴迎合了他。

相葉本就抵抗不了,也沒要抵抗。
獲得自由的雙手扯住櫻井居家服的一角,透著一股求饒的味道。

櫻井試著在失控前停下,可相葉的手抓著他的衣擺,在他試著拉開距離時往前貼來。

「雅紀。」櫻井拍著戀人的背,想阻止,卻被壓在沙發靠背上。

「翔くん。」相葉伸出舌尖舔他的下唇,只留一道縫隙的眼睛隔著鏡片,裡頭色彩黯淡,欲求朦朧,「翔くん……」

「雅紀,不能再繼續了。」櫻井還在說服,他不知道怎麼跟相葉解釋,他不知道相葉對這些知道多少,可男人跟男人做是很麻煩的。

「為……什麼?」相葉終於停下來,櫻井看得清楚,隔著鏡片的眼睛泛起一層水霧。

櫻井伸手摘掉隔開兩人的物件,他慢慢挺直背脊,不忘抱住少年的腰,安撫著,「我跟你做這種事情,有很多事前工作要做的。」

像他們第一次接吻那天,相葉呢喃著不能給他添麻煩的夢囈。如今沙發上的相葉,意識清醒,語氣羞澀,他的話語細碎,卻準確命中櫻井胸腔最柔軟的那塊,然後疼痛起來。

……我……自己做完了……

櫻井始終沒能料到相葉的決心,他沒能說服面前的少年,反而是少年跟他說,他知道,而且,他一直都準備著。



你只要抱我就可以了。



櫻井並非一個時常感覺到歉疚的人。

可他確實帶了歉意在吻少年的唇角,少年的手又一次抓上他的衣擺,他從少年居家服的下擺探進去,尚未長得健壯的身體略為單薄,隨他指尖遊走一顫一顫,少年咬住下唇隱忍著聲音,總是這樣的,雖然最近變得少了,可相葉在他面前確實有著壓抑自我且無比順服的一面。

櫻井握上攢著他衣擺的指頭,鬆開他們,與之交扣。
他拉起相葉,側頭親吻他的喉結,帶著他往臥室走。



檯燈昏黃,窗外又下起了雨。

櫻井指頭按在相葉的舌頭上,難以隱忍的呻吟把房內弄得更加潮濕,櫻井肩膀架著相葉一條小腿,幾根指頭在戀人身體裡進出,櫻井知道初次是怎樣飽含綺旎期待的夢,他不想、不願亦不能讓他的少年受傷。

當他終於讓指頭離開那張濕熱的嘴,相葉躺在綠面的床單上,一副就要被情潮淹沒的模樣。

櫻井將自己對準了,他不急。

嗓音有些沙啞,他喚著戀人的名字,「雅紀。」

相葉不清不楚地嗚咽了一聲。

壓過去吻相葉時,相葉腹部上的液體沾上了櫻井,過程中相葉想阻止卻沒能成功,櫻井沒有理會那些,他們的身軀毫無縫隙地貼著,呼吸彼此的吐息,唇對唇,心臟對心臟。

「可以了嗎?」

相葉閉起眼睛,形狀漂亮的喉結動了一動,宣告早已揭示的投降。



相葉雅紀看見了、快高潮前的、戀人的模樣。
無比清晰的瘋狂,汗濕的軀體發散著高熱,櫻井撞擊自己的聲音淫靡,相葉探出指尖,溜過櫻井散在臉龐的頭髮,沒有練習過的指頭顫抖著,無力得夾不住一根菸。

他呢喃櫻井的名字,櫻井被他拉低了頭,他張嘴把櫻井的喘息全數吞下。

高潮時相葉蜷起的腳趾有如菸葉,他緊抓著櫻井的手臂,沒讓櫻井離開,體內屬於櫻井溫度讓他覺得滿足,櫻井吻了吻他,在他伸出手的時候湊過來與他相擁。

房內迎來片刻安靜。
相葉雅紀浪費了幾秒側耳傾聽,他知道,窗外的雨又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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